这篇写于大学时代的校园文学,有点青涩,有点抽风~文章源自09文学网-https://www.09wenxue.com/2654.html
我叫刘一刀,我父亲说,我太顽,生我那时,母亲因为难产,只好剖腹产,妇产科的医生在母亲身上划下十字刀的时候,我还是出不来,父亲怕母亲撑不过去,在医生准备下第三刀的时候挥泪喊停,母亲摇摇头,悲愤交加的时候我竟然就溜了出来。文章源自09文学网-https://www.09wenxue.com/2654.html
父亲说,当时我盯着医生的手术刀发呆,没有哭声。为了纪念那一刀,父亲给我取了这个名字,刘一刀。但哥们都习惯叫我一刀留,说要是我父亲不喊停,医生那一刀下去,估计就没有我了,所以差一刀留住了我的小命。文章源自09文学网-https://www.09wenxue.com/2654.html
母亲说,你父亲那时犯球,如果不下刀,你这兔崽子不出来,老娘我照样哽气了。但母亲一直抱怨自己没有能力自然生产,她经常拿卵生动物的生产来说这事儿。文章源自09文学网-https://www.09wenxue.com/2654.html
所以可想而知,我的体质很差,但生命力很强,我的母亲说我是悬崖边上的野草,长不大也死不了。文章源自09文学网-https://www.09wenxue.com/2654.html
这样的一个我注定是孤独的,因为除了弱小,似乎没有其他优点。所以,就连打架也常常是孤独的。记得刚上初中那会儿,学校霸王强子践踏草坪,我发扬野草精神,跟他们打了一架,这一架令我名声大噪,周一晨会的时候我被校长请上讲台,以破坏同学团结的罪名罚跑操场十圈。我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,在同学们热烈的掌声中踏上我的跑步生涯。文章源自09文学网-https://www.09wenxue.com/2654.html
说来我应该感谢校长对祖国野草的栽培。因为自从那一次开始,为了证明我没有做错,只是爱好跑步,所以坚持跑了下来。文章源自09文学网-https://www.09wenxue.com/2654.html
然而我的人生并没有因此而发生改变,我依然是一个孤独的小朋友,女生不喜欢跟我玩,小朋友也不喜欢跟我玩,他们都说我太弱小没有安全感。我说我连学校霸王我都打了,还保护不了你们这些花花草草?他们说万一跟我好了,打起架来我第一个跑了怎么办?文章源自09文学网-https://www.09wenxue.com/2654.html
我突然语塞,从此体会到“知音难求”这一境界,从此我经常一个人的时候学会吟诗,“知我者谓我心忧,不知我者谓我何求。”文章源自09文学网-https://www.09wenxue.com/2654.html
因为这一句,我的同桌小花愿意跟我交朋友,她说,她知道我是个好人。对此,我感激不尽,以为我的初中生涯找到了知己。可后来我发现,每当我们这一桌值日,她都会尽量让给我做。我问她为什么的时候。她似乎很认真地说,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。这句话让我没有反击的余地。可见一旦被贴上好人标签,好人就真的很忙。所以,我只好好人做到底。我说,以后值日我们还是分工吧,我说的是平均一点的。文章源自09文学网-https://www.09wenxue.com/2654.html
小花说,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一刀留。我说,我知道,我只是觉得你正在长身体的时候,身子太单薄了想让你锻炼锻炼而已。说这话的时候,我一直盯着小花看,其实,小花真的正在长身体。于是,我们俩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。奇怪的是,从那以后,每当我们值日,小花都跟我平均分担。我突然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好人,这让我有点内疚。
可事实证明我还是个好人,当学校霸王强子他们嘲笑小花跟小子好的时候。我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拳,打得强子哭着直奔校长室。
小花捏着衣角,怯生生地说,谢谢你。
我突然很man地说,现在你知道了,我不是一个好人,但是绝不会让人欺负我的同桌。他们说当时我说这句话的时候,很多女生好崇拜我。
我说怎么个崇拜法?
女生都说你好勇敢,频繁出入校长室耶。
这句话很快就被验证。校长怒气冲冲地走过走廊,身后跟着强子,他捂着鼻子,血从指缝间流下来。我没想到我出手会这么狠,更没想到,自从跟小花一起值日后,我的手臂力量暴涨,我觉得我当时是一只升满级的小野兽。
刘一刀,屡教不改屡教不改,马上给我卷铺盖走人。校长一向爱憎分明。
我说,校长我没有错!是他先说我的。
那谁先动手啊?校长这句话让我无言以对。我终于知道,对于那些国际纷争,为什么我们始终都是强烈谴责了。
这时,小花想帮我说情,不料校长有先见之明,没等小花开口他就指着小花说,一个女孩子家家,不学好的,整天跟男孩子混,成何体统?小心我把你也开除了。
听到这,我不想再争什么了,我说,校长,是我一个人的错,我走,你放过小花。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感觉像在拍电影。然后我头也不回地走了。我没有铺盖,我是外宿的。小花追上来,后面跟着很多之前很少搭理我的同学,他们很大声地喊,一刀留!我从没想象过这样的场面,我受不了了,我把这三年来修炼的跑步功底发挥得淋漓尽致。消失在这群幡然醒悟的可爱的同学的视线里。
我回到家把事情原委跟父母说了一遍,因为离校手续是需要家长去办的,这一关我瞒不了。谁知道父亲非常爽快,说此处不留爷,自有留爷处。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有点后悔,估计一时忘了犯事是他儿子而不是当年的他。所以很快招来母亲的一掌,我和父亲就笑了。
不行,准备中考了,不能在关键时候转校,明天我去找校长跟他班主任说说,让他们看在小刀成绩的份上,能不能通融通融。母亲很现实地说。
其实我我除了弱小这个优点外,我还有另一个没有说,那就是我的成绩始终保持在学校的前三名。我之所以不想说是因为我觉得这一点不算优点,因为父亲曾经说过,“小时了了,大未必佳”这样的家训。
第二天,父亲送我和母亲到校长室门口就让我们自己进去了。父亲说以前他读书时进校长室够了,不想再进去,而他进去的最大阻力其实是母亲,母亲怕他发扬家长风格。
我跟母亲一进门,看见班主任和校长正在谈话,见我们进来,班主任赶紧起身赐座,校长瞄他一眼,他才又摆出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。其实我们班主任挺好的,我跟他没有什么国恨家仇。
结果谈话像谈判一样谈了一个多小时,班主任不肯放走他的年终奖,母亲就一直在找台阶给校长下。校长终于答应。
出校长室的时候,我看见父亲手里拿着很多纸条。我问怎么回事。父亲说,都是你们班同学的纸条,你自己看吧。说着一把塞到我手里。
出了校门,父亲问结果怎么样?
一问这个,母亲就气不打一处来,余怒未消的冲父亲喊,真该让你进去!我和父亲又笑了。
就这样,我的初中差点晚年不保。
那天,我回到家后,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纸条,我想一定有很多同学舍不得我离开。结果我打开一看,几乎全是欠条,都是我之前借他们钱时写下的,同学不待见我,但没必要跟钱过不去啊,何况我开出的另一个还款条件是,每借一次可以帮他们写一次作业。
看着一张又一张的欠条,我想起我跑出校门的那个场景,我终于知道同学们有多舍不得我啊。我轻松地笑了笑,总算正常了点,大喊一声,同学们,我一刀留又回来啦!喊着,把手中的欠条洒向空中。
可是,有一张纸条,我一直压在那本后来初中毕业小花送给我的笔记本里,这是我第一次收到传说中的纸条,是纸条,不是欠条。我说了是纸条,不是欠条!
能回学校读书,算我三生有幸。按照校长的话说,我态度诚恳。这么说来,我一刀留多了一点优点。
可想而知,我一回到学校,各路债主纷纷前来讨债。我当然是没有钱还的,只好为他们提供更优惠的服务,免费帮他们写更多的作业来抵债。一时间我的业务从班级扩大到年级,业务繁忙导致我上课在写作业,下课在写作业,连放学在家都在写作业,久而久之,市井便谣传我一刀留不是在写作业就是在写作业的路上。
因此,我根本没有时间去交朋友,就连小花也渐渐疏远了。不过小花说,喜欢这样的我,安安静静的多好啊。
我一时成为老师眼中的好学生,学生眼中的好模范,模范眼中的好爸妈,爸妈眼中的好儿子,就这样,我变成“四好青年”。
当然债务越来越少,业务却越来越多。这时,学校霸王强子又找上门来了。说是要跟我谈业务,本来看在钱的面子上,我应该海纳百川,有容乃大的,只可惜强子没有花容,而且还是个男的,其实这些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他有一位校长叔叔,我们有过一些不快乐的时光。所以面对强子的软硬兼施,我都摇头,我说,我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。这句话差点被校长听到。
强子看不下去了,操着扫把就向我过来。我也只好站起来,因为如果我不站起来,可能他就把我的同桌小花当做我给打了。传言他因为不戴瓶底眼镜而将校长当做他小弟训了一回。传言归传言,不过这时他确实没有戴眼镜。我离开座位的时候,全班男生把我拉住,我说你们拉着我干嘛,我那么瘦小难道能把那么大个的他打扁不成?再说我离开座位是考虑到将危险带远离小花而已。他们说怕我打架被校长开除了。
我说我感谢大家对我一刀留的关心。
大家说你走了我们的作业怎么办?
我只好说,我已经答应校长不再打架了。
同学们这才放开我说,那去打吧。
因为他们知道,我答应过校长的事没有一件办成。
后面说来有点感动。我跟强子碰面的时候,大家都以为又要打起来了,已经有人去校长室报告。可校长来到的时候。看见强子握着我的手,深情地说,我知道今天是你值日,刚才借了你们班的扫把,现在才拿过来还,实在不好意思。我赶紧缩回我的手说,其实我本来很好意思的,被你这么一握,我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。
校长当众表扬我们团结友爱,是全体学生学习的榜样。这种场合是要配合领导的。于是我跟强子握手言和,跟围观拍掌的同学们挥手致意,同学们辛苦了。
最后,强子在我耳边说,关于他的作业这项业务,希望我考虑考虑。为了不破坏气氛,我一直笑着点头,我考虑考虑。就这样,我跟学校霸王强子成为好朋友。后来我们偶尔碰面喝酒,强子都说,其实那会儿真想拿扫把揍我来着。可是看在小花的份上,才算了。我说,其实我也是看在小花的份上。因为小花说喜欢安安静静的我。但是我们很快就闷了一瓶,因为小花最后都没有看在我们俩的份上。这是后话了。
倒是因为纸条的缘故,本来小花以为我被开除了,再也见不到我了,才写了那张纸条,可是现在我又回来了,这让小花不知所措,我们虽然同桌,但小花一天除了跟我说,“让开让我进去”和“让开让我出去”这样的话,我们几乎没有多少交流了。至于那句喜欢安安静静的我,那时是我睡觉的时候听到的,不知是在做梦还是真的。
不说话的我们只好学习,我当然是在写作业,写各科形形色色的作业,而小花就一直埋头看书,我也不便打扰。我知道以小花的智商加上她这股劲,上重点高中绝不在话下,所以我除了写作业,也开始偷偷看书,当然不再是武侠了。这样,我很快成为新的学校霸王,是学霸的霸!我突然觉得生活没有了意义。因为从前我看武侠的时候就知道,当一位高手没有对手的时候,那种感觉是生不如死的。
还好,这样的日子很快就结束了,在我快要死的时候,中考如期而至。
老一辈觉得中考是人生第一大考,小一辈们就不必有这种压力,义务教育的普及让我们有更多的时间去玩,因为据说那样才像素质教育。
然而不管算不算是人生一大考,于我,不过一次没有钱赚的作业。也是第一次做这样没有人抄的作业,我顿时觉得义务教育对我的影响是巨大的。
我不知道其他同学有没有这种感觉,考试的时候我在想,我其实是个无良商人,平时替别人写作业坑别人的钱不说,还害得人家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冥思苦想。所以一出考场我就跟从前的那些雇主道歉,不想他们大肚能容,纷纷表示,不要紧,义务教育普及了。我于是又觉得我阻碍了一项伟大事业的发展。无地自容。
然而还是有区别的,区别就在于普通高中和重点高中的分数要求。
当我拿到市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,小花没有收到,她的成绩与市重点录取线相差甚远。我一直都不明白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。后来在初中的毕业典礼上,小花送我一本笔记本,里面有这个答案。因为我一直挖苦地问,你怎么没考上呢?后来每当我考试失利好朋友关心地问我类似的问题的时候,我才体会到自己当初多么的无耻。
所以,小花的那句话很简单但不明了,她说我突然安静地写作让她很不习惯,于是看不下书,于是……后面就是这个省略号。我从来没想过做一个安静学习的好学生也会影响到同桌。但是,自从这个毕业典礼之后,我就再没见过小花。
高中三年,我曾无数次想给小花写封信问问她最近改变,却发现已经不是当初传纸条那么简单,因为和小花同校的我的哥们学校霸王强子伤心地透露,小花似乎大概已经有了护花使者。所以对于我这个害得她看不下书的老同桌,怕是往事不堪回首了吧。于是,三年很快就过去了。
高考前三个月,小花父亲突然大病,高考前两个月,小花突然辍学,高考前一个月,小花突然结婚……
高考结束,我落榜了,校长说我没有大将之风,没能保住学校的优良传统,我成为学校高考史上的第一个冷门,成为下一届毕业班班会课上的典型事例,反面。
出成绩那晚,很多人失望,我很镇定,试卷是我写的,我当然知道,父亲第一次抽我,母亲也第一次没有拦住他。
我跑出家门,叫上强子,在夜市摊通了个宵。那是我第一次抽风,因为落榜了,因为小花结婚都不通知一下她最好的哥们,因为……
后来我们在大街上抽风的时候,强子醉醺醺地说,结婚那天小花找到我问我你怎么没有来,我反问她你有通知他了吗?小花说没有,我以为他会懂。
学校霸王说完,闷了一口傻笑,我此刻却异常清醒,原来小花一直没变,我变了,我装作什么都不懂……我拿着酒瓶砸自己的头,回到家的时候母亲默默地帮我包扎。第二天,我报名参加补习班,第二年,我金榜题名,成为下一届毕业班班会课的典型事例,正面。
上大学那天父母高兴地帮我收拾很多东西,很多补品和特产,除了生活必需品,我什么都没带,哦,还带了一本原本可以在大街上随便买到的笔记本。
大学的城市远离家乡,也远离那些我们叛逆时期想远离的人,一踏上列车才发现其实应该老实一点的。因为再不老实火车就要开走了。于是火车真的开走了,再见了可爱的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,再见了曾一起抽风的哥们,再见了小花,虽然我曾经想过你挺着大肚子来站台送我的场面,但是突然觉得这个想法太过绿化,于是,也再见了你
肚子里的小宝宝,有机会我一定见见你爸。问问他为什么不请我喝喜酒?怕我亲了他?
我终于独自一人来到我逛过了N加1遍的大学。
半年后,我回家,路过清风镇,镇口第一家的阳台上,一个短发女子抱着一个孩子,我不自然的打了一声招呼。小花摇着孩子的手教着说,小刀,快叫叔叔。
后来,我送给小刀一把刀, 小花没有阻止。这把刀曾救过他的丈夫。小花说,小刀拿刀的样子真像你。我只好转身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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